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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第 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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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熹覺得這一天比她之前三年發生的事情都要多。先是表哥當街殺人,再是聽出外祖父似乎被表哥說服,另外,表哥仿佛就是那天殺人餵藥的家夥。

但是最重要的,陳熹低著頭盯著青石板上自己的影子默默地想,最重要的,她並不覺得表哥殺了那個碰瓷的人有什麽太大問題。她只是吃了一驚,然後,就沒什麽然後了。萬惡的階級享受,真是腐蝕了她的意識。

“想什麽呢?”珩清也跟她一樣,站在太陽下,不過珩清頭上還頂著一柄刻著戒尺。

兩人站在陽光下暴曬的原因,大約是因為外祖父吃驚於一表人才的吏部尚書家唯一繼承人,居然還會使用邪門歪道,松了一口氣的同時,重重拍桌。一時也忘記了陳熹好歹還是三皇子,指著外頭花園,顫抖著聲音呵斥:“你,還有你,你們都給我滾,滾去站著受罰,好好想想清楚,咱們俞家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!”

好在已入秋,站在太陽下頭倒也不算辛苦。只是珩清顯然不想三省吾身,看陳熹出神,開口就問。

陳熹扭過頭看珩清的樣子。見他頭頂戒尺,不敢轉頭。桃花眼瞇著,費勁巴力地轉著眼珠斜乜她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三年前第一眼看到珩清,就莫名其妙喜歡上他。如今過了那麽久,還是沒法移情。可是,萬一珩清就是三年前殺人餵藥的人。那之後,頂著這張無辜風流的臉,每次面對她的時候,就都是在演戲吧。

“表哥,你那藥從哪裏來的,萬一是假的呢?”

“原來你在擔心那個。”珩清倒是一點都不避諱,把陳熹當自己人的腔調,笑瞇瞇地繼續說道,“這件事情說來也是巧了。你也知道大皇子喜歡收集各種奇人能士,而我做了他伴讀之後,也見識了不少。那天正巧看到他身邊道士侍童,抱著罐子鬼鬼祟祟的,我就跟在他身後。”

陳熹“啊”了聲,大皇兄喜歡奇奇怪怪的事情,她也是有耳聞的。珩清嘴裏說的道士,她確實曾經見到過。那道士詭異的不得了,一直戴著漆黑的鬥笠,穿一身蓑衣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漁夫。更奇怪的,那道士從不擡頭看人,就算父皇讓他擡頭,也是閉著眼。

只有一次,她在花園亂逛,無意中碰到那道士。那道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大概抽風了。睜開眼,楞楞地看著她片刻。只是不等陳熹問話,他迅速地閉上眼低下頭,由侍童攙扶著,沈默行完禮就走。

陳熹收回亂七八糟的回憶,聽珩清還在敘述,大約就是他收買了侍童,得到了那種藥。沒過大腦,脫口而出:“那道士是皇兄身邊的,又有半仙的名頭,侍童膽子再大應不會違背他。”停頓片刻,用肯定的語氣問,“還是有別的內幕,表哥無法說出口。”

這下換珩清沈默了。過了一會兒,他笑著從頭上拿下戒尺,隨手丟到地上,拍拍手,直視陳熹疑惑的眼神。忽然湊到她耳邊,輕聲說:“不是侍童,是道長。他說,我們俞家會出一個皇帝。”手指抵住陳熹的嘴唇,“你我的秘密。”

陳熹眨巴眼看向珩清,表哥不是信任才告訴她的,是囂張還是自信,到底是什麽讓他有那麽篤定的把握。

正在這個時候,聽有腳步聲跑近。珩清身邊那個侍衛,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,抽刀攔住來人。那人雙膝跪下,低聲說了幾句。那侍衛點點頭,轉身走到他們身邊,躬身說道:“公子,京畿衙曹大人到訪。”

珩清點點頭,沖陳熹笑道:“看來是為了那老乞丐的事情,表弟你放心,一切有我。”

陳熹對誰當皇帝一點興趣都沒有,她之前的希望是珩清能實現一直掛嘴邊的說法,等新皇繼位,就和她一起浪跡江湖。明知是萬分之一的希望,還時時刻刻的幻想著。如今被珩清的一番說辭,算是徹底破滅了。

“除了老乞丐,其他事情,你也放心,一切有我。咱們同宗同室,將來若是……,你想做什麽我都由著你。”

陳熹一怔,隱隱約約有種珩清知道她是女人的感覺。壯膽想試探,珩清已經領頭往前走了。膽量轉瞬即逝,咬咬裝作什麽都沒聽懂的樣子,快步跟上珩清。

走到外院,遇到王閬神情狼狽正在和人對峙。等見到她的同時,和王閬互瞪的人,嗖一下不見了。陳熹這才意識到,自從進外祖父的書房之後,就沒見到王閬。當時還真沒想起,現在明白了,原來王閬被攔在了外院。

她快速回頭看向珩清,珩清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,笑了笑,扇子指向前頭:“先見曹大人如何?”

京畿府曹大人官位離吏部尚書是拍馬也趕不上,何況京畿府位處豐京,是一塊磚掉下來砸死十個人,其中八個都或多或少和當官的有些關系的人,這府衙大人其實當得也很憋屈。

只是曹大人頗有股曹青天的架勢,在衙門裏聽巡城匯報吏部尚書家公子當街殺人,又聽巡城說不敢捉拿,放人回家了。簡直氣得手抖腳顫,穿上上朝用的朝服,帶著幾個衙役,氣勢洶洶就往吏部尚書家趕。

本是氣勢洶洶地來,到了吏部尚書家門口,剛剛落馬,這一系列的招呼規矩,一樣樣把氣勢給打落。只等迎到了門廳,奉上茶,聽到公子正在和尚書大人講話得等等。這一鼓作氣的架勢,一下子就洩了氣。

曹大人正在琢磨該怎麽使用智慧,既能保住官職,又能捉拿兇手。珩清正是這個時候,和陳熹一同走進門廳。

老百姓是沒見過陳熹,可曹大人畢竟是有官職的,每天和陳熹同朝怎麽會不認得。先是心頭一抖,知道這殺人的事情沒那麽簡單解決。再是慶幸,尚書迎客規矩重,才沒讓他沒頭沒腦沖進來,無意中說不定要得罪三皇子。

先一步跪倒給陳熹行禮,陳熹笑了笑,伸手將曹大人扶起:“曹大人是為了那件事來的吧。”

曹大人擡頭做出嚴肅又痛心的神情:“確實,微臣聽聞俞公子在街頭行兇……”他還未說完,陳熹擺手將他話語打斷:“曹大人,其實那事起因是因為我。”拍了拍曹大人的肩膀,感覺曹大人開始顫抖,心裏想,權勢這玩意真是蠻好用的,難怪珩清會想做皇帝。

她瞥了眼珩清,繼續說道:“曹大人,你不如隨我一同回宮稟告父皇。這件事由我而起,我自會給個交代。”

曹大人臉上唯唯諾諾,心裏罵娘,他什麽都沒準備啊,還沒給老婆交代後事呢,這就入宮?皇帝會怪他心頭上的寶貝兒子嗎,怎麽可能啊,那還有誰會倒黴,不就是他嘛。就算不當場降罪,之後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好過。

珩清嘆了口氣:“就算事情由三皇子而起,我總是兇手。我自會和三皇子,曹大人一起入宮領罪。”

三個人各懷心思,分開三輛馬車往宮裏行駛。陳熹因為身體不好,皇帝特許她可宮內行馬。珩清和曹大人入了宮門,就得步行了。

曹大人苦命的只能一步步靠走,珩清不請自來,蹭到陳熹車廂裏,笑嘻嘻地說:“三皇子,求賜座。”

陳熹往旁邊挪了挪,示意珩清坐下。手指撩開車簾一角,看了眼跟在車後的曹大人,回轉眼輕聲說:“表哥,我今兒倒是有點不懂你了。”

“哦?”珩清舒展自己靠在車廂上,手指捏了捏山根,“願聞其詳。”

陳熹反而一時說不出話。舔了下嘴唇,冷冷說道:“你之前在庭院和我說的話,我大可以稟告父皇,治你造反大罪。”

“嗯,我是明白的。”珩清直視陳熹,收斂一直以來無所謂的神情,頭一次嚴肅起來似得,“那你是打算告發我麽。”

造反的罪名,只要扣上,就算是清白的也不會留有生路。何況,作為帝皇最怕的就是有人惦記他的江山皇位。到時候,珩清自然不會有好下場。但接下來就會是抄家。俞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,皇後更會趁這個機會收拾了受寵的俞妃。而她作為俞妃的孩子,難道會看著母妃受苦,或是會被皇後放過麽。

珩清桃花眼一瞇笑了聲,手指輕輕掠過陳熹耳邊,將她一絲碎發擱到耳後:“大皇子上位,對你我都無好處。為了救俞家於水火,我也只能勉為其難,爭上一爭。以報祖父不棄之恩。”

“我就不能爭麽?”陳熹閃開珩清的手指,心裏有些讚同珩清的話,面上卻依舊冷著,哼了聲。

“哎呀,你要有心就直說。”聽陳熹這麽說,珩清反倒混不在乎地笑著。收回手指,笑瞇瞇的繼續說,“做皇帝多好,三宮六院七十二妃,各種美人任你采擷。”

是啊,做皇帝要傳宗接代的,而她是沒有這項功能的。陳熹裝出氣勢直視珩清,心裏卻對珩清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事情越來越懷疑起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要是看到,就說說話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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